【调研手记】大溪,留守儿童与流浪猫

发表于 2023-05-31

2016年6月23日傍晚,我与课题组的另一名同学一起从闽南师大出发去平和县大溪镇的大溪中学。这是我第二次去那里,这次去大溪,我主要是找学生进行预访谈。

首先,由七八年级各班的班主任对本班的留守儿童的适应状况进行好中差三个等级的评价,并写出相应等级的学生姓名和性别。适应状况包括学习状况、人际交往、行为举止等方面的情况,等级评价由班主任对学生的了解得出。然后,我从中筛选出18名学生,对一份亲子分离适应状况的调查问卷,进行预访谈。

根据访谈了解到,学生一般都能够理解父母的外出。主要是因为当地的工作机会太少,为了赚钱养家他(们)才外出工作。对于是否希望父母留在自己身边,大部分学生的回答是希望,一小部分学生有些纠结,我当时很诧异,我以为孩子应该都会希望父母留在自己身边的,于是我进一步询问他们原因,他们的回答是:不是不希望他们留在我身边,如果他们陪在我身边的话就没办法挣钱了。我当时听了他们的回答后,有些心疼他们,因为他们的懂事。

留守儿童本身的情况有些复杂。有的一直是留守儿童,有的是在流动与留守之间有切换,即最初跟着父母在外地生活,后来自己回到老家上学。而留守儿童中,有的是双亲外出,有的是单亲外出,有的是在双亲外出与单亲外出之间来回切换。

十几名访谈被试中,大部分被试正处于适应良好的阶段。但是他们普遍向我反映,曾有过一段很难适应的阶段。比如,我会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觉得非常伤心难受。一位被试说,虽然现在没有这种了状态,但以前是会有这种状态的。有几位同学在做一些题时,会觉得很难选,比如,刚才的例子,有学生会提到当我看到别的同学有父母在身边的时,会觉得伤心难受,其他时间倒不会。也就是说有时会出现这个状态,有时不会出现,他们就不知道应该选“有些不符”、“不太确定”还是“比较符合”的选项。

访谈中有的同学会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适应或习惯了没有,所以要想考察整体的适应过程的话,还是有必要找年龄更大一些的被试,进行一下回溯性访谈。但也有适应比较好的同学向我描述他的大致的适应过程,有两位同学提到,第一次与父母分离时,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大,再到后来与父母分离的时候,情绪波动就比较小了。

访谈的时候,我发现被试当前的情绪状态会影响他们的回答。其中一位同学正处在不适应的阶段,他说,他不习惯现在的生活,因为爸爸外出了,他要承担更多的家务,而且班里的同学有时会欺负他,说他是神经病,他特别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访谈中,他声音低沉,一度哽咽。因为当时临时有事,访谈不得已中断,我们约定下午继续。下午再聊的时候,我感觉他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很好,比上午的心情好多了,声音不再低沉,也很有精神。另外,访谈可能也会影响到被试当前的心情。有两三位同学向我反映,因为这份问卷让他们想起了父母的离开,他们的心情会变得有些不好。

我觉得学习成绩不一定能做为适应的硬性标准。有一位同学,他不爱学习,成绩在班里倒数,但是他见到老师,无论哪位老师,都会主动打招呼,和同学的关系还可以,他的心境是愉悦的。

大溪中学的一些老师向我们反映,好多学生不爱学习。其中一位访谈被试就提到,他下学期不想上学了,我问他有没有跟父母沟通过自己的这个想法,他说有,而且他的父母对他上不上学持无所谓的态度,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上学。我问他为什么不想上学,他回答,因为不喜欢学习,觉得没意思。

做完访谈后,我发现留守儿童能否适应父母不在身边,与分离次数有很大关系。分离次数多的,能很快就适应,而分离次数少的,则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适应。

大溪中学的学生,除了一部分住在家里,一部分学生住在学校宿舍,另外有一部分学生住在校外的宿舍,由学校老师监护。相比校外宿舍,住在学校宿舍的学生更自由一些。我们23号到大溪中学的时候,正值那天中考刚结束。我们住在三楼,男生住在四楼,女生住在五楼。那天晚上,有听见楼上的学生很兴奋的喊叫,可能是刚参加过完中考的学生。不得不说,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很有活力。他们下楼的时候,特别是男生,大都是用跳的,抓着旁边的扶手,几十个台阶,跳几下就下完了。早上7点左右,会听到楼道有响动,那是他们起床去吃早饭了。有几个女生有空的时候会来我们宿舍找我们玩,我们宿舍有电插座,她们会来我们这边给手机充电。我们发现很多学生都带有手机,对于学校的学生要不要带手机,校长说,学校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支持学生带手机,一种是不支持学生带手机。

上学期我们课题组对大溪中学七八年的学生进行调查,结果显示:1400多名学生中,双亲外出的占36%,单亲外出的占14%。也就是说一半的七八年级学生的父母(或一方)正在外地打工。学生带手机的话,一方面,方便与父母取得联系,特别是方便留守儿童与在外地工作的父母取得联系。而另一方面,青少年的好奇心强,行为控制能力相对较弱,容易出现过度使用手机的现象,而过度的使用手机不仅会对其生理造成危害,还会对其心理和社会功能造成损害。所以学生应不应该带手机,学校这边还没有定论

住在学校宿舍的学生们很有爱心,他们收留了一只流浪猫。我们到大溪的时候,那只流浪猫刚又生了4只小猫。希望他们跟小猫一样,都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刘晓静 2014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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